時間又撥回1982年,我每星期有3日,朝早喺沙田工作,到中午12點收工之後,會搭老細私家車返番大埔寫字樓。跟住就各適其適,我會同大埔同事一齊食午飯,但後來嚟咗個新老細,佢姓程,我叫佢程蛇。佢做野好軍真,喺咁多朝庭嘅官員中,屬正直嗰一類。但佢有無愛心呢?如果你喺嗰個時候問我,我真係唔知!
佢第一日上班就同我講,每次返大埔寫字樓前,會順路去聖基道兒童院,
探吓啲小朋友,如果我唔願意跟佢去嘅話,會喺火車站放低我,自己搭火車返寫字樓。我起初覺得呢個老細都好過份,工餘時間,你唔應該拖埋我落水嘛,加上我習慣咗同班同事一齊食午飯兼吹吹水,佢咁做法,將我平時嘅生活習慣改變,講真吖,我有係唔多高興。不過,我又懶得自己要再搭火車返寫字樓,唯有同佢講: 是但喇!
聖基道兒童院位於沙田同大埔之間,近住松仔園,
嗰陣時重未有吐路港公路,所以大埔公路係唯一選擇。
第一日搭住程蛇架車,直接駛去聖基道兒童院,一路開車程蛇一路同我講話佢去兒童院有成3年,間中會帶啲小朋友出嚟玩吓,佢話啲小朋友好可憐,
想帶啲歡樂俾佢哋,睇嚟程蛇都幾有愛心喎!
我哋去到嘅時候,見到有幾間院舍。剛停低車,就有位小姐出嚟接待我哋,程蛇話佢叫吳姑娘,係嗰度嘅社監。吳姑娘都係個二十出頭嘅後生女仔,佢認識程蛇有成一年,所以幾熟絡 。佢知我第一次去,略略講解聖基道兒童院嘅角色俾我聽。佢話兒童院主要嘅使命係收容社會上孤兒,提供近似家庭模式嘅24小時住宿服務,同埋幫助佢哋喺健康嘅環境成長,等佢哋長大咗可以溶入社會。裡面除咗提供住宿,重附設有幼兒服務。到咗適齡返學嘅時候,會安排喺附近學校上課,不過如果到咗18歲,就要遷出搵地方住。
吳姑娘跟住帶咗我哋去其中一間課室,我見到大約有20個小朋友,都係4到6歲左右,得4個男仔,其餘係女仔。佢哋一見到程蛇,有幾個小妹妹已經走出嚟攬住佢雙腳,佢哋好開心重猛咁叫APPLE,原來程蛇個英文名叫APPLE,
佢哋好似見到自己嘅親人一樣,非常開心!吳姑娘同我講,話佢哋好慘架,細細個就俾父母遺棄,起初對陌生人存有介心,無咗父母嘅愛,佢哋嘅性格變得孤僻,但好彩有一啲好似程蛇咁嘅善心義工,周不時嚟探望佢哋,先至見到呢班小朋友臉上出現番笑容!
我見到程蛇唔知幾時帶咗個膠袋,跟住拎咗啲文具好似鉛筆,
顏色筆,擦膠
同埋單行薄等等,然後派俾啲小朋友。有個小妹妹好得意,肥嘟嘟,眼仔睩睩,佢走埋我身邊側起個頭,好奇怪咁望住我!可能平時得APPLE嚟探佢哋,今日點解會多咗個人呢?佢面上嘅充滿疑惑嘅表情!
就 喺呢個時候,吳姑娘向啲小朋友講,從今日開始,會有多一個哥哥嚟探佢哋,吳姑娘細細聲問我有無英文名。 吓?英文名?我心諗對住班小朋友要改個好特別嘅名,我同吳姑娘講:叫佢哋嗌我做BANANA喇!
吳姑娘跟住向班小朋友宣布,我叫BANANA,以後一有時間就會嚟探望佢哋,問佢哋開唔開心?佢哋反應好熱烈,我有少少受寵若驚嘅感覺。
個英文名對於班小朋友嚟講可能長咗啲,佢哋讀我個名讀得幾得意,班班難!
我原先諗住跟程蛇嚟玩吓嘅啫,最多咪一次起,兩次止,點知呢次真係俾吳姑娘擺上枱,我唯有擠出勉強嘅笑容,
同班小朋友講,話我一得閒就會嚟探佢哋。
吳姑娘話依家啲小朋友開始食午飯,佢嗰度有飯堂,問我叫唔叫飯,我話都好呀,費事趕頭趕命返大埔食。結果我就喺嗰度同班小朋友一齊食飯。同一班唔認識嘅小朋友一齊食飯嘅感覺好得意,我坐喺張櫈仔度,跟住對住一張又長又窄嘅枱仔,好似去咗小人國咁,班小朋友好好奇,一路食飯一路望過嚟,結果食到通口通面都係飯。
時間過得好快,食完飯無幾耐,程蛇就同班小朋友話別,我估唔到有啲小朋友竟然眼濕濕,
唔捨得我哋離開,佢哋當咗我哋係佢親人。呢次探訪,我始料不及,喺返大埔途中,竟然希望快啲再去探班小朋友。原先有啲抗拒,諗住去一兩次當俾面程蛇,點知去咗之後,我竟然有一百八十度轉變,你話世事嘅野係咪難料呀!
好快趣到咗另一日,收工後程蛇同我一齊又去探訪啲小朋友, 呢次吳姑娘介紹晒佢哋啲名我知,不過大部份姓名都唔記得,印象深刻嘅只有嗰幾個活潑啲嘅小朋友!好似娟娟,雯雯,蛋撻仔等等,重有些少印象。班小朋友見過我一次,無開始時咁陌生。娟娟係最唔怕醜嘅一個,吳姑娘話佢一個月大個就俾父母遺棄,
喺間唐樓嘅梯級俾人發現,輾轉送咗嚟聖基道兒童院,依家5歲,讀緊幼兒園。聽完之後,以為係粵語殘片橋段,諗唔到現實世界都有咁嘅慘事,查實娟娟肥嘟嘟好得意,又好聽話,真係唔知點解俾父母遺棄!
跟住吳姑娘又講咗幾個小孤兒嘅故事我聽,有啲父母或因病,或因意外去世,有啲父母離咗婚,
跟住揼抵個小朋友喺警署門口,結果最後輾轉就送咗嚟聖基道兒童兒院。總之每個孤兒背後都有個悲慘故事,而佢哋喺咁嘅環之下,亦有自強不息,苦學成材嘅例子,好似1975年港姐冠軍張瑪琍咁,
佢係喺保良局成長,重拾做人嘅信心,最後成為港姐冠軍,實屬難能可貴!
我望番班小孤兒,有邊個夠胆講裡面無未來港姐呢!我聽過有啲同事抱怨,話點解買極六合彩都唔中頭獎,上天對佢真係唔公道!我面對班孤兒,心諗上天對佢哋又公平咩?自細缺乏父母之愛,又無兄弟姐妹一齊成長,究竟佢哋生存喺世上嘅義喺乜呢?我突然覺得佢哋真係好凄涼!
自此以後,我哋每個星期有三日去探訪班小朋友。有次我見到程 蛇架車頂踩滿泥腳印,有成十幾隻,程蛇話剛過去嘅周末,帶咗三個小朋友喺佢屋企寄宿,加埋佢兩個小朋友,咪搞到架車咁囉!佢真係愛心爆棚,睇嚟佢做社工合適啲喎!
吳姑娘一有時間就會帶我四圍去參觀,原來有部份比較大啲嘅孤兒,性格比較孤癖,自卑感較一般正常家庭嘅小朋友重,唔喜歡外人探訪。基於呢個原因,吳姑娘儘量唔騷擾佢哋。由於兒童院並沒有設立小學,佢哋到咗適齡讀小學嘅時候,要喺附近小學上課。吳姑娘話佢哋自己曉行路返學,放學之後自己會返番院舍,唔可以喺外邊渡宿。
我最印象深刻嘅係有一對孖生兄弟,佢哋兩個都細細粒,性格馴品,好少出聲講野。但透過佢哋幽鬱嘅眼神,我似乎感受到佢哋內心孤寂嘅世界。佢哋父母先後因病離世,聽講無乜親戚,過時過節從來無人嚟探過佢哋。吳姑娘話佢哋讀書算係咁,年年考試都喺十名之內,雖然同級別不過就唔同班。佢哋由3歲開始住喺院舍,住咗有成十年。每日兩兄弟一齊返學放學,雖然係孤兒,但比較其他孑然一身嘅孤兒叫做好得多,起碼都叫做有個照應!
有一日,我同程蛇如常到兒童院探望班小朋友,我見到吳姑娘眼紅紅,似乎曾經喊過,我雖然好奇,但覺得如果佢唔講,我都係唔好問佢。
到食飯嘅時候,佢話一陣間會拎啲飯俾大孖,睇佢食唔食,
我覺得奇怪!乜呢個時候大孖唔係返咗學咩?吳姑娘按奈不住,一路流淚一路講: 佢兩兄弟上星期五喺放學返院舍途中遇到交通意外,大孖無事,但細孖就不幸身亡!由上星期五到依家,大孖就無再出過聲,又無食飯…….講到呢度,吳姑娘再講唔落去。
我當時聽到呢個不幸嘅消息,覺得上天實在太狠,我都有鼻酸酸嘅感覺, 但唔想喺吳姑娘面前眼紅紅咁丟臉,唯有側側膊行出院舍透透氣!我覺得喺呢啲地方做,好影响個人情緒,對住啲可憐嘅小朋友,人生觀都比較灰啲。
我同程蛇去探望班小朋友維持咗不到一年,一日收到上頭通知,下星期要調去其他部門。當聽到呢個消息嘅時候,心裡有啲失落,因為以後唔會有機會去探啲小朋友!
到最後探訪嗰日,我同吳姑娘講:呢次係我最後一日嚟探啲小朋友,佢好詫異,我講原因佢聽, 同埋示意佢唔好話俾班小朋友知,我見到吳姑娘同我一樣有少少無奈。
我嗰日同班小朋友相聚時竟然患得患失,心不在焉。到佢哋送我同程蛇離開嘅時候,我擰返轉頭望咗班小朋友幾次,內心祝福佢哋有個美好將來。我喺程蛇架車上面,低頭不語,沿途沒有出聲。當我諗起班小朋友問我下次畫乜野動物俾佢哋填色嘅時候,我雙眼已經充滿淚水,
我儘量將面孔移向窗外,唔想俾程蛇見到。
眨吓眼又過咗幾年,我調咗去某邊境管制站工作,有一日,見到有個著咗製服嘅女仔同我點頭,我覺得好面熟,諗咗好耐先至知道佢係吳姑娘!原來佢喺聖基道兒童院做咗幾年,程蛇問佢有無興趣投考入境處,佢都覺得喺兒童院工作會影响佢對人生嘅睇法,加上皇家工比較安穩,最後聽從程蛇建議,投身政府。
Nobody's Child 係我喜愛嘅一首民歌,我探訪完聖基道兒童院之後,再聽這首歌的時候,多了一份感觸!我在此將這首歌獻給所有孤兒以及同網友分享,希望大家喜歡!
Nobody's Child
(Words/Music: Cy Coben and Mel Foree)
As I was slowly passing
An orphan's home one day,
I stopped there for a moment
Just to watch the children play.
Alone a boy was standing,
And when I asked him why,
He turned with eyes that could not see
And he began to cry.
I'm nobody's child,
I'm nobody's child,
Just like the flowers
I am growing wild.
no mammy's kisses,
and no daddy's smile.
Nobody wants me,
I'm nobody's child.
No mammy's arms to hold me
Or soothe me when I cry,
'cause sometimes I feel so lonesome,
I wish that I could die.
I´d walk the streets of heaven
Where all the blind can see,
And just like all the other kids
there'd be a home for me.
I'm nobody's child,
I'm nobody's child,
just like the flowers
I'm growing wild.
no mammy's kisses
and no daddy's smile.
Nobody wants me,
I'm nobody's child.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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