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都會過去 – 下集

由卡臣於 2009-02-09 00:00:00 發表 | 累積瀏覽 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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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Jay Yau)

最痛都會過去 – 下集

阿Yan向阿輝說：「今年9月我會去溫哥華讀書。」
阿輝望着阿Yan，沒有太大的驚愕，只苦笑：「咁…咪幾好！」

阿輝知道阿Yan遲早都會離開自己，只是時間的問題。難道叫阿Yan跟自己餐搵餐食餐餐清、老來一齊去攞政府綜援過活嗎？如今阿Yan趁青春去讀書，用知識改變命運，不失為一條正確的出路，心底裡著實替她高興。

阿輝：「好啊！去溫哥華讀書，8月尾上機呀？有乜嘢要幫手即管出聲吖！」
阿Yan用這個消息間接地向阿輝講分手，阿輝當然領會到分開兩地的結局就是分手。
阿輝問：「其實香港都可以讀大學，點解要揀加拿大咁遠？」
阿Yan：「我想喺加拿大學好啲英文嘛！」

阿輝都知道溫哥華呢個華人埠，講廣東話都可以生存到，阿Yan怎會想去加拿大學好英文？阿Yan睇報紙，知道有好多大陸年輕女留學生，找辦法到溫哥華讀書，之後下嫁給當地的老華僑，跟著住大屋養番狗，過著舒泰的生活。阿Yan諗過嫁給一名華僑，也不失為一種即時提高生活水準的最快方法。

阿輝一人離開，心裡開始倒數阿Yan上機的日子。

8月中，阿輝在一場夜馬，中了3T贏取5萬多元！阿輝苦笑：「唔通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打算請阿Yan去酒店吃一頓豐富，算是慶祝贏馬，也算是替她餞別送行。

阿輝對食物從來無乜要求，這趟是他第一次到酒店吃大餐，戰戰兢兢；奉上熱咖啡後，
阿Yan突然向阿輝說：「你咪曾經講過，有乜嘢要需要幫手，可以揾你。」
阿輝聳一聳肩：「係呀！即管開聲。」
阿Yan：「我想問你…借5萬蚊…，其實我嘅外國生活費仲未揍夠，我返嚟香港之後，一定會還返俾你！」
阿輝諗了5秒鐘，一口答應了阿Yan。因為阿輝一向慣了兩袖清風，嗰5萬遲早盞變返賭注送返俾馬會。加上阿Yan學成歸來，一定有能力還錢，咪當由她暫代保管這筆錢吧！再者，阿Yan臨別秋波提出的唯一請求，阿輝唔想令阿Yan失望！

翌日，阿輝把5萬元過戶給阿Yan。阿Yan忙碌地張羅留學的必需品。一週後，阿輝到機場送別阿Yan。兩人沒有太大傷感，阿Yan更加是興奮地迎接新生活。臨入閘之前，阿輝挨近阿Yan耳邊細聲說：「祝福妳同Gibert以後開開心心！」
阿Yan碌大對眼望着阿輝，兩秒後掩嘴大笑！
原來阿輝的一位八卦女同事，八料俾阿輝知阿Yan跟Gibert暗中交往。阿輝自卑心作祟，阿Yan有機會同留學生一齊，梗係好過跟住自己呢個窮光蛋啦！阿輝沒有怪責過阿Yan，如果換作是自己，也會揀個有前途的大學生做男友啦！

阿Yan停止笑聲後，對阿輝說：「Gibert係gay架！」
阿Yan承認經MSN跟Gibert聯絡，不過只是詢問留學申請手續、了解溫哥華當地風土民情而已。阿輝放在心中的疑竇被解開後，笑面重現。阿輝一輪叮囑後，阿Yan夠鐘入閘；臨走時，她向阿輝細聲說：「嗰5萬蚊，我一定會還俾你！」說罷便步入禁區。

阿Yan剛抵溫哥華，Gibert協助她找住宿。當阿Yan安頓好，Gibert便離開溫哥華。因為Gibert畢業後找到一份時裝設計工作，不過集團派了他去多倫多的分公司。

剩下阿Yan孤身在溫哥華，課餘時候，她在中國餐館當侍應兼職，補貼生活費。緣份從來無得解釋，亦無得勉強迫出來，阿Yan到步一年，都碰不上富裕的華僑。她在工作地方認識了一名大陸女顧客，她叫媚姨，她從大陸來到溫哥華已五有年多；百足咁多爪。

阿Yan向媚姨透露自己想賺多點錢，媚姨用普通話跟阿Yan提議：「入股種大麻。」，有些大陸人租了當地的屋，把屋內改裝成大麻農場，再將收獲攞去提煉及發售。但是租屋和打理都需要資金，有興趣者可以集資，等大麻發售後再分一筆可觀的回報。

阿Yan見讀書未能產生即時效益，侍應薪金微薄，又搭唔上華僑，一於博一舖！種大麻就種大麻啦！阿Yan把積蓄一舖押上！媚姨遊說阿Yan買得大贏得大，介紹阿Yan向唐人街的地下財務公司借錢，結果阿Yan把那筆巨款交到媚姨手上後，媚姨沒有在阿Yan面前再出現過。

財不入急門，阿Yan好後悔、怪責自己好天真好傻！情緒跌落谷底。她現在身無分文，仲欠下財務公司一身債，債主快將臨門，阿Yan無心戀戰，把中國餐館剛發出的薪水，買一張回港機票，決定翌日逃之夭夭！

步入機倉，結束一年的留學生活，想起這一趟遭遇跟想像中的預期，徹底的南轅北轍，望着機窗外的雲海，抽泣起來。

阿Yan返回香港後，沒有通知任何朋友，她不想將痛苦的經歷再次重複一篇轉述。幾天後，阿Yan路經旺角時，被卡拉OK舊同事見到，舊同事立即通知阿輝。

阿輝半信半疑之下，打電話給阿Yan，阿Yan接聽，因為她曾經應承過阿輝會還錢。她正想找阿輝要求寬限多一段時間，如今阿輝正好自動送上門。阿輝相約阿Yan今晚在屋邨的冬菇亭前見面，食飯聚舊兼替她洗塵。阿Yan猶豫應否編一個故事呃阿輝，因為阿Yan對於過去一年所發生的事，真的想隻字不提。

阿Yan準時站在冬菇亭前等阿輝，一年不見，唔知阿輝是否仍然懶懶閒閒？吊兒郎當？突然一度強勁白光照射到阿Yan臉上，白光來自一部最新系列的寶馬四驅車的車頭燈，車窗打開，阿輝探頭出來，向阿Yan揮手。
阿Yan呆了，問：「你而家改行做司機呀？你老細部車好靚喎！」
阿輝叫阿Yan上車先講，四驅車往荃灣方向駛去。

阿輝邊駕駛邊說：這一年行大運，他跟細佬在深圳揼骨時，阿輝忽發奇想，問細佬有冇一個網頁專給網友憑弔逝世的人？供朋友留言哀悼追思？細佬答：「未有喎！不如搞番個啦！」細佬做電腦程式員，他認為有得諗。

兩兄弟左度右度之後，一個月後便整咗個網頁叫「Gravebook」。原本諗住貪得意玩玩吓，怎料大受歡迎！登記人數每日節節上升！自殺、空難、絕症、天災地震、嚴重交通意外、醫死人、奪命傳染病、運動猝死…製造了大量年輕中年至老年的死者群，網友可從friends finder翻查久未聯絡的朋友是否已經去世？如果發現有朋友離世，可以留言、post生前合照、on-line送花、燒衣、奠酒、叩頭和掃墓等。

不消一年，Gravebook已經風靡全球，獲廣告商垂青；最後被google用一筆巨款買下。至於幾多錢？阿輝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筆款項拿去投資財富衍生工具，便可以宣佈退休。之後，舉家搬去九肚山，買了兩部歐洲車。

阿Yan聽到目瞪口呆，自己想盡辦法改善自己及家人生活水準，卻換來舊債新愁，阿輝不學無術，卻搬進九肚山之大宅，上天跟自己開這個玩笑，真的開得太大！

車廂內的收音機，DJ突然播起許志安和車婉婉的《會過去的》，兩人一怔。阿Yan一聽到「♪ 最痛都會過去　都會散去　都會退去　我們如何　仍然能活下去…得到過　什麼　也要放下什麼 ♫」阿Yan兩行眼淚終於按捺不住流下。

四驅車停在紅燈前，阿輝左望阿Yan，她連忙拭去臉上眼淚，阿輝低聲說：「嗰5萬蚊…妳唔使還啦，如果妳唔介意…跟我姓吖…」阿Yan聽後，剛抹乾的眼睛，又再次濕潤，不過這一次，一共有四隻眼睛熱淚盈眶。

這時，擋風玻璃前的交通燈轉成綠色，
阿輝再踩油開車，兩人向前路駛去，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