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尖沙咀彌敦道中間道交界聖誕燈飾
舊匯豐銀行總行大廈的聖誕節燈飾
舊匯豐銀行總行大廈的聖誕節燈飾夜景 3
舊匯豐銀行總行大廈的聖誕節燈飾夜景 2
舊匯豐銀行總行大廈的聖誕節燈飾夜景 1
1960年代彌敦道聖誕燈飾
1988年的尖東聖誕燈飾
1970 年代的皇后像廣場和舊匯豐銀行總行的聖誕燈飾
1970年代星光行的聖誕燈飾
1988年聖誕少女及老人為貧困兒童籌款
1988年尖沙嘴的酒店和商舖的聖誕燈飾
1985年尖沙嘴的聖誕燈飾
1986年尖沙嘴新港中心舉行聖誕幸運大抽獎
1988年尖沙嘴商場及商業大廈外牆聖誕燈飾
聖誕節,在我成長過程的記憶中,永遠是金光燦爛,
卻又溫馨窩心的。
我最早的聖誕印記是我仍住在中環閣麟街,唸“世界
電機工程學校附屬幼稚園”的年代。 那時候我當然
不知道何謂聖誕,為什麼要慶祝聖誕,但幼稚園卻攪
了個聖誕聯歡慶祝會,我還得到一隻滿載著糖果的聖
誕襪。 五歲的我只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聖誕節要派
襪如此“無厘頭”? 聖誕節與襪又有何相干? 這
個疑問要到我中學年代在薄扶林道裕仁球場踢足球時
和幾個“鬼仔”混熟之後,才從他們口中得知外國人
過聖誕的風俗習慣。 不管如何這只聖誕襪成為了我
的珍藏品,每次看到它,都會讓我想起聖誕節,想起
幼稚園班房的聖誕裝飾。 當然這只聖誕襪在歷次搬
屋中早已不知去向,但它至今卻仍懸掛在我內心的深
處。
小學時我們舉家遷往西環,我亦轉校至八達書院。 八
達不是教會學校,不會怎樣著意慶祝聖誕節,連聖誕
聯歡會都付之闕如,每年的聖誕節都只是按教育署的
規定放假,如此而已,一點聖誕氣氛也沒有。 我小
學前期對聖誕節的認識僅來自常識課本中小朋友圍坐
在聖誕樹下拆禮物, 或者聖誕老人乘坐鹿車在漫天風
雪的北極上空飛馳的圖片。 雖然如此, 同學之間卻
流行著互贈聖誕卡的傳統。 我還記得同學們會在放
聖誕假前的一、兩天把聖誕卡靜悄悄的塞進我的書包
內。 六、七十年代一角一張的聖誕卡的模樣一般都
是這樣的:四分一張A4紙的大小,圖案設計不是聖
誕老人笑咪咪的大特寫,便是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小
屋,最重要的是聖誕卡表面都鋪滿著金粉,拆開時雙
手都被金粉沾滿了, 那種感覺是既怪異又得意的。
我真正“愛上”聖誕節是大約八,九歲唸小學三, 四
年級的時候,那年聖誕節不記得是哪位大哥哥帶我們
去慶祝,其行程是先往中環看聖誕燈飾,再去吃聖誕
大餐. 嘩!此等豐富的節目想起來都覺得興奮,如是
者我經過幾個失眠的晚上,好不容易才等到“慶祝聖
誕夜”。 那天黃昏我們乘坐電車往中環,在畢打街,
遮打街周環逛(6,70年代全香港只有中環才有聖誕
燈飾,尖東的聖誕燈飾要到80年代初至中期才正式亮
起來,其原因後文詳述)。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所謂燈
飾不外乎在文華酒店的行人天橋附近掛了一連串的燈
泡,而滙豐,渣打等外資銀行則以燈泡砌一些“聖誕
快樂,新年進步”的霓虹燈而已,但這已足夠讓我此
等“西環仔”大開眼界, 原來書上所述的甚麼 ”燈
光如晝”, “火樹銀花”即是如此, 世界上竟有如此
絢麗的景色。 逛畢中環後便是重頭戲 - 吃聖誕大
餐。 我記得我們是光顧的是萬宜大廈裏面的餐廳,
至於是否紅寶石餐廳則不敢肯定了。 那是我生平第
一次往餐廳用刀叉吃西餐,感覺是既新奇又興奮的,
然而最後卻是大失所望。 所謂的聖誕大餐,包括的
是:頭盤雜菜沙律,餐湯是番茄湯,主菜是火雞肉。
沙律是冷的,番茄湯則是酸的,其味道比起母親的小
菜頗有不如,至於期待已久的火雞,原是只是一塊既
乾且硬的雞肉,普普通通的白切雞都比它美味可口.
這頓聖誕大餐徹底打破了我對西餐的憧景和神話,往
後要到上中學後吃到高士打餐廳的黑椒牛扒,才使我
對西餐的恐懼感改觀。
自從欣賞過中環的聖誕燈飾後,我們幾兄弟對聖誕節
便產生了異樣的好感,從第二年開始便著手佈置聖
誕,在家裏攪攪聖誕氣氛。 其實所謂“佈置聖誕”,
不外乎買些彩色皺紙,把它們扭成一團貼在天花板,
再將收到的聖誕卡用繩像晾衫般掛在窗口而已。 雖
然佈置得如此“山寨”,但感覺仍是頗為温馨的,覺
得自己也在過聖誕,分享著節日的氣氛。
上了中學後,聖誕節對我來說多了一層意義。我唸的
是教會中學,學生們每個星期都要上早會,做祈禱;
聖誕節當然要參加聖誕特別崇拜會。 說實話我對每
週一次的早會是深痛惡絕的,第一我不是基督徒, 覺
得唱詩,講道甚為沉悶,加上早會那天要提早返校,
得特別早起床,因此視之為畏途。 然而聖誕崇拜卻
例外,首先為了配合節目氣氛, 聖誕節禮堂都佈置得
色彩繽紛的,讓人眼前一亮,此外聖誕節唱的聖詩也
與平日的有異,聖誕節唱的是Christmas carol, 如 Silent
Night, Oh come all ye faithful等等,唱起來是特別窩心
暖胃,唱著內心不覺浮現著一幅幅聖誕的景象:鋪滿
著白雪的小屋,駕著鹿車的聖誕老人,那種既莊嚴神
聖,卻又溫馨無比的氣氛,我至今仍印象猶新.
說起聖誕曲,不知你有沒有這個感覺,絕大部份的
Christmas carol都是百聽不厭的,宗教性較重的如Little
town of Bethlehem, Noel, Noel,輕快的如Twelfth days of
Christmas, Rudolf the reindeer,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都很能觸動心靈(不要忘記還有不算Christmas
carol的“White Christmas”,低音歌王Bing Crosby唱
來,直可把你的心溶掉)。 我想Christmas carol能如
此深入人心,除了因為是西方最大節慶的“配樂”,
在聖誕節期內你不論走到哪里都可聽到外, Christmas
carol的旋律也著實經典,老實說 Silent Night的音樂含
韻,即使不是聖誕頌曲亦可流傳百世,而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則活脫脫是一首不朽的兒歌。 也許聖
誕頌曲的歷久常新說明一個事實; 歌曲仍是以旋律為
先,讓人百聽不厭的歌曲,其首要條件是必先具備有
優美動聽的旋律。
喜歡聖誕節,每個人在不同階段有著不同的理由; 唸
書的時候,期盼著聖節是因為聖誕節意味著長假的來
臨,這種感覺在小學階段更為濃列,因為聖誕假長達
兩個星期,此外聖誕亦意味著工展會的開幕,而工展
會正是我們童年時代最大的遊樂和購物機會,其興奮
自不待言. 升上中學後,生活圈子逐漸多元化起來;
除了指定動作的聖誕崇拜,班際表演比賽以及班內聯
歡會外,校外的活動更多姿多彩,既有集群結隊的逛
街,看戲以及少不了的聖誕PARTY,另外我也曾為幫
朋友約會他的夢中情人, 被逼隨他陪其夢中情人及其
朋友(當然也是女孩子)等一行四人去天主教堂參加
聖誕節彌撒(我唸的是基督教學校,不知道這算不算
叛徒?)。 我其實對去教堂沒有什麼興趣,此舉純為
幫人,然而參加彌撒後,發覺其實我很享受平安夜/
子夜彌撤的氣氛; 每個參加者臉上都洋溢著歡悅和感
恩的表情. 我相信他們當中有很多都不是教徒,參加
彌撤只為分享聖誕節平和溫暖的感覺。 身處香港這
般華洋雲集的地方便有這個好處,我們既可歡渡熱鬧
以及充滿中國傳統的農曆新年,亦可以感恩的心情慶
祝滿載溫馨的聖誕節。
聖誕節雖然是普天同慶的日子,但亦有“不平安”的
時候. 八十年代初,香港的聖誕燈飾仍集中在中環滙
豐銀行總行,以及文華酒店一帶; 81年平安夜的晚
上,我與朋友吃過晚飯後,順道往中環看燈飾,不料
下車時只見群情洶湧,一片追打廝殺的景象,直如60
年代末暴動的境況, 把我們嚇了一跳。 打聽之下才
知道,早前有個“香港仔”被一名“鬼仔”的跑車輕
輕觸碰到,雙方“初生口角,繼而動武”。 本來年
輕人的肢體衝撞是小事一椿,不足為患,只是中環的
燈飾區本來已是地狹人多,此刻鬧哄起來竟是小事化
大,越聚越多人,最高峰時人數多達兩萬人,其起哄
程度亦越演越烈,終於釀成燒車及互相追打的暴亂,
要出動防暴警員鎮住場面。 其實這場不大不小的風
波背後有著另一層歷史沉瀲在內;七,八十年代香港
仍是英國的殖民地,雖說那時候港人受教育的程度已
頗高,不容易接受不公平的待遇,然而華人被歧視的
情況仍時有所聞,這種感覺在一些低下階層的年輕人
的圈子裏尤為強烈(八十年代北角寶馬山一對年輕的
外藉男女被殺案中,犯案的都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
他們在受審期間也承認妒忌“鬼仔/妹”的優裕生活
而犯案,可想而知即使到了7,80年代,華人在社會
上仍受感到一定程度的歧視和不公平). 才會因輕微
碰撞的星星之火借題發揮, 釀成燎原之火。
不管如何,自81年平安夜中環動亂以後,港府為防聖
誕節太多人聚集在金融中心,故此在82年開始將燈飾
轉往當時剛開發的尖東酒店區, 並著意在各酒店外牆
及街道掛上霓虹燈。 自此港人欣賞燈飾便得轉戰尖
東,這個習慣/風俗亦輾轉流傳至今。
中學畢業後,幾度流轉下我去了英國唸書. 從小我便
在聖誕卡,電影中看到白色聖誕的場景,心中的嚮往
自不待言,然而身歷其境卻又是另一種光景。 白皚
皚的雪地看上去似乎是皎潔無瑕,但人來人往,沒多
久便被踐踏得骯髒不堪,更有甚者天氣若持續寒冷,
雪凝成冰,整條行人路便會變得濕滑無比,走起來便
格外危險. 我剛到英國時不懂竅門,在滑冰上奔跑,
結果跌了個四腳朝天,疼得連淚水也掉下來, 差點兒
便要被送往醫院。
還是言歸正傳說回英國的聖誕節罷。 我對彼邦聖誕
節的第一個深刻印象是偌大的百貨公司的櫥窗; 不知
何故英國的百貨公司都碩大無朋,其建築物如Harrods
可以連綿整條街,而聖誕節期間百貨公司都喜歡將其
櫥窗分成十幾格,每一格都以童話故事為主題,佈置
著很多能活動自如的公仔。 我每次走過,都禁不住
駐足在那裏看上半天不願離去,現在說來感到好像有
點幼稚,但那時候真的覺得每個櫥窗內都是一個充滿
著奇妙聖誕氣氛的世界,至今我仍歷歷在目。
然而聖誕氣氛在現實世界卻一點也不浪漫。 我還記
得往英國的第一年我在大學外圍和幾個同學分租一間
屋住,聖誕期間同學們都回家過節,只剩下我一人守
在屋內. 平安夜的那天晚上,吃過”自煑自食”的晚
飯後,我坐在那裏看著一點也不覺得有趣的喜劇,至
十一點多 ”連新聞汁都撈埋”後,我忍不住走出街外
透透氣,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街上連一個行人都沒
有,我呆站在街頭,遠處隱隱傳來聖誕曲,本該是溫
馨熱鬧的 Christmas carol,在此情此景下卻使我感到難
以言喻的空虛和寂廖。
當然聖誕節也有歡聚的時光。 我唸大三,四的時候,
與本土的同學混熟,聖誕假時他們見我一個人留在宿
舍挺可憐的,便邀請我去他們家過聖誕。 我來自傳
統中式家庭,從來沒有以西方形式過聖誕,參加了同
學的家庭聖誕慶祝聚會才使我親身的感受到真正的聖
誕氣氛;聖誕夜排排坐吃火雞大餐,以及翌日圍坐在
聖誕樹下拆禮物,這些“儀式”今日香港稍為西化的
家庭都會舉行,但7,80年代則甚為鳳毛麟角. 現在
每當我去朋友家吃聖誕餐,腦海中都不期然的浮現當
年的情境。 我已很久沒有和那些曾熱情款待過我的
同學們聯繫了,在此遙祝他們一切都安好,生活愜意。
我其實對現代社會將節日商業化頗為反感,其末流是
將節日意義商業化,也庸俗化。“大時大節”如聖誕
節,農歷新年,中秋節等,商家們固然大力催谷,近
年來甚至對一些本來頗為冷門的節日如萬聖節都不放
過,總之借慶祝為名目,促銷商品為實;然而聖誕節
我卻另有一番情懷,此話怎說? 每年臨近聖誕,到處
都是張燈結綵的閃著燈飾,商場更一例的以密集的聖
誕佈置來提醒你聖誕將近,快點掏腰包買聖誕禮物.
是否很商業化,庸俗化?當然是,但聖誕卻有所不同,
燈飾所燃點的不僅是購物欲,還有那種隨之而興起的
普世歡騰,和平博愛的心境(不知怎地,農曆新年的
燈飾便引不起我任何感覺)。 更有甚者,聖誕燈飾襯
著聖誕頌曲,那種天衣無縫的合拍感即如臘味之於糯
米飯, 既相得益彰, 又配合得天衣無縫. 有時候我會
隨意走進商場,站在那裏溜覽櫥窗陳列的貨品,欣賞
一下人家精心佈置的聖誕裝飾,耳畔則是柔揚的聖誕
樂曲,不知怎地覺得如此情景,商業化一下,庸俗一
點又何妨?沒有商化作為背後的動機,又何來如此豐
盛的聖誕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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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西環的黃金歲月 提供以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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