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處亞熱帶,夏季通常都會有幾次“颱風訪港”。 近年來科技發達,預報系統精確,打風所做成的人命 傷亡以及財物損失遠較從前為小。 五、六十年代打 風是件嚴重,甚而是驚心動魄的大事。 六十年代的 風姐(那時候流行以女姓名字為颱風命名)如瑪莉, 溫黛等訪港時都曾大發雌威,所做成的破壞至今很多 五、六十歲的港人仍然記憶猶新。 不知道是否因為年紀小的關係,童年時我很享受“就 快打風”那種循序漸進的懸疑感。 那年頭電視仍未 流行,要知道最新風暴消息便得聽收音機;先來“扯 一號準備波”(那個時候的說法),然後是三號,如果 天文臺改掛五、六、七、八號風球,那便表示颱風“打 得成”,我們小朋友便可獲得一、兩天的額外假期, 內心的雀躍自不待言。 雖是如此,我們也不敢表現 得很興奮。 父親是做魚欄的,他最“痛恨”的便是 打風,因為這意味著漁船有幾天不能出海,亦即說生 意額將會降低, 收入亦隨之而減少。 由此之故打風 期間他的心情亦特別差,我們小孩子都要“打醒十二 個精神”,尤其不敢因為有假放而喜形於色。 回頭說打風的日子。 每當天文臺掛三號波,即意味 著颱風很可能吹襲香港,母親便會率領我們幾兄弟做 防風措施。 她先差遣我們去士多入貨,即購備一些 罐頭,以備打風時買不到餸,或者是買貴餸。 此外 她亦會在玻璃窗上貼上牛皮膠紙;有一段時間我們住 在吉席街尾(即今日泓都的所在地),面對著漁市場。 由於地勢較空曠,所以甚為“當風”,打風時強風或 者被強風捲起的雜物有可能吹爛或者打爛玻璃窗,所 以要用膠紙將玻璃窗以X型封住,以防玻璃碎裂時傷 到人。 我其實很享受打風的氣氛, 那是一種既空靈且溫馨的 感覺。 我還記得自己很喜歡把臉貼在玻璃窗上,呆 呆的看著狂風挾著暴雨,隔著玻璃窗撲到臉上那種刺 激感。 放眼過去,平日擠得水泄不通的漁市場,建 文街都是冷冷清清的。 街上不要說車,人跡都罕見。 童年時我看過一本科幻小說,內容是描述一個人早上 一覺醒來, 發覺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恐怖情 況。 那時候我在想,情況是否如打風般呢。 另外,打風也“撮合”了我們罕有的家庭團聚。 如 上所述,颱風導致漁船回港避風,沒有漁獲到欄,父 親便被逼休息幾天。 在此種情況下 ”被放假”,心 情自然不會怎麼樣好,但說到底放假仍是放假,我們 一家難得平日可以聚在一起吃午飯。靜觀著一家六口 團坐在那裏吃飯,父母不經心的閒話家常,暖意即不 覺從心底往上升。 打風的獎賞當然不止於此,我家在六十年代末期安裝 了電視,那時候電視臺的運作仍十分原始,早上是沒 有節目的; 但碰上颱風襲港,電視臺都會破例在早、 中午提早開台,提供節目以及最新的風暴消息. 由於 打風被困在家,母親會破例容許我們煲電視粥,這可 讓我們小孩子樂壞了!我還記得六十年代電視臺會選 播關德興主演的黃飛鴻電影,而七十年代每當打風, 無線則會播放整套鄭少秋,汪明荃的“書劍恩仇錄”。 至今我的朋友對此仍是津津樂道的。 颱風過後大人們忙於收拾殘局,我們小孩子卻還有許 多餘興節目,其中最使人興奮的莫過於“玩水氹”了。 颱風帶來豪雨,那時候的渠務系統頗不完善,打完風 後到處都是水氹,我們這些頑童最喜歡的便是在水氹 中打水戰,把水氹當是戰場,互相潑水,扭打,玩個 不亦樂乎。 此外我們也會去“沖瀑布”,所謂瀑布 其實是摩星嶺、豬毛山山邊因為下大雨,雨水沿著山 徑向下流瀉而形成的小型瀑布. 我們最喜歡站在瀑 布底,讓水“照頭淋”。 有些更大膽的則沿著瀑布 滑下,甚至跳下來。 這些動作現在看來當然甚為危 險,但在那個半街童年代,什麼街頭玩意都可以發揚 光大,沖瀑布實屬小兒科而已。 如今,香港彷彿很少刮颱風了,你還記得上次掛十號 風球是哪一年? 當然今時今日打風已經沒有當年的 大陣仗了,打風對港人的意義僅限於是否於早上六時 前掛8號風球,或者天文臺會否在中午十二點前改掛 3號風球而已。 香港人已沒有太多閒情逸緻去感受 打風, 畢竟,關德興主演的黃飛鴻系列的電影已距 離我們太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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