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婷, 羅啟銳兩位本地資深的電影工作者憑著 [歲月神偷] 揚威海外, 在被譽為世界三大影展之一的 [德國柏林影展] 中奪得最佳電影水晶熊獎. 消息彷如為香港電影界打了支强心針, 認為是為港產片打出一條生路, 因為 [歲月神偷] 可以說是近年難得一見的純綷港產片; 有別於近年來盛行的, 以 [中港臺合作] 模式所制作的 ”大香港電影”, [歲月神偷] 無論從資金, 以至編, 導, 演各方面都是百分百的純正本土貨. 無疑地, 以 [中港臺合作模式] 所制作的 ”大香港電影”並沒有甚麽問題, 理論上這類型的協作融合了中, 港, 臺三地的電影制作人材, 應該可達致兼收並蓄的效果. 然而從港人的眼裏看來, 這類 ”大香港電影”的制作模式在先天上卻患著本末倒置的悖謬. 投資者投放資金拍攝電影, 眼光是放在擁有十三億人口的內地市場, 電影情節和口味的計算亦當然以國內同胞為主, 由此之故, 電影雖然名之曰港產片, 講的即使是香港故事, 香港人看在眼裏, 總有著格格不入的感覺, 所欠的, 正正是地地道道的香港情, 和香港味.[歲月神偷] 的男女主角是任達華和吳君如, 故事環繞上環永利街一個鞋匠家庭艱苦奮鬥的故事, 他們的經歷反映了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香港普羅大衆的生活景況, 我想生於5, 60後的香港人都很有共鳴. 羅啟銳在祝捷記者會透露說, 故事來自他自幼寫成的日記, 電影根本是他的童年生活的寫照. 如此一部溢滿了香港情懷的電影, 我想我是不會錯過的.我不是影評人, 沒打算在這裹評論電影的優劣, 促使我寫這篇博客的原因是羅啟銳導演的一番話, 當提到 [歲月神偷] 的取景地永利街將被清拆時, 羅啟銳坦言感到非常可惜, 更呼籲市建局保留永利街. 羅導演的太太兼監製張婉婷則表示, 香港現在已很難覓到富六十年代特色的街道, 若當時找不到永利街作為實景拍攝的場地, 便得轉到馬來西亞 或廣州取景., 但她認為一部講述香港故事的電影要到外地拍攝是一件荒謬的事. 對於羅, 張兩人保留永利街的訴求, 市建局的回應來得出乎意料的快, 在羅, 張兩人公開發出呼籲後的翌日, 市建局企業傳訊總監邱松鶴即強調永利街在重建後不會消失, 重建計劃將會滲入保育元素; 新的永利街主要採用矮樓式建築, 外貌盡量參照原有唐樓, 令街道巷里的氛圍得以保存, 云云. 至於為何不保留整個唐樓群, 他解釋政府對保育有其特定的標準, 現時永利街的唐樓沒有被評為古蹟, 建築上亦沒有特點. 至於羅導演關心的本土特色, 邱表示永利街在過去二十年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原有的印刷 店鋪在九十年代末陸續關閉, 加上街道內樓宇日久失修, 難以通過復修復元, 故此必須拆卸. 驟眼看來, 永利街的 [死亡] 似乎已是不可逆轉的既定事實, 然而, 事情的發展記竟比電影還要來得峰迴路轉, 也更具戲劇性. 市建局突然在3月16日 (請好好記著這個日子, 這一天該可被命名為”爭取舊區/古跡保留勝利紀念日”) 提出全面保育上環永利街的建議. 市建局的新建議是不再收購餘下的永利街物業, 而改為政府要求城規會將永利街規劃為保育地帶, 市建局及私人業主一起保育永利街. 此舉意味著永利街全數12幢唐樓將會被全數”原汁原味”地保留. 永利街的舊樓今次能逃過一劫, 當然要歸功於電影 [歲月神偷] 的製作組努力不懈的呼籲, 奔走, 從而引起社會人仕的關注, 對政府, 市建局以及城規會施加壓力, 至使一個本來使人黯然神傷的故事得以改寫為大團圓結局. 一條滿注著香港的昔日情懷, 仍盛載著快要絕跡的街坊温情的小街倖免於在地圖上消失, 當然使人感到欣慰, , 然而, 永利街的存, 卻使我望空懷想很多與永利街有著相同遭遇的舊區/ 舊建築物的廢, 它們沒有永利街的好運氣, 逃不過市建局的屠刀, 而今這些老街/老建築物的倩影只能存在老照片, 以及你我的腦海內, 思之不禁使人黯然. 一直以來, 每當我看到政府計劃 保育, 活化, 重建某地區/建築羣的新聞時, 心底都不期然地升起一層疙瘩, 因為我知道, 不管這個保育, 活化, 重建計劃是以何種方式進行, 骨子裡都是在不同程度下把原來的街道和建築物來一個 [有特色] 的大改造, 到頭來, 改建出來的效果不論在保留原來建築物的風貌/神髓和實用方面都和原旨大相逕庭. 君不見花布街, 雀仔街的[重置], 以及尖沙咀前水警基地的活化? 前者的舊商户自搬遷至新址營業後不斷叫苦連天, 生意額一落千丈, 而尖沙咀前水警基地開放後我也曾去了幾趟, 給我感覺是一個以仿古為特色主題的商場, 原有的況味已蘯然無存 ( 對不起, 我理解, 亦感受到有關的人員在設計改建這片建築羣時已費盡心機來盡量保留建築物原有的風格和架構的努力, 問題是由於很大部份的地方需要開闢出來用作商業用途, 故此做出來的效果使人覺得非驢非馬, 與原本的建築意念怎麼樣看來都顯得格格不入). 我有個不太好的預感, 將來喜帖街, 波鞋街的重置, 以至石硤尾邨美荷樓的活化計劃等等, 都可能因為加入太多刻意力求現代化, 華麗化的元素, 從而本末倒置地忘卻道道整個行動的本意, 大大降低其原本原汁原味 [真] 的味道. 近幾年來, 舊區/舊建築物的重建都進行得不遺餘力, 究其原因, 是香港的工,商業已逐漸空洞化, 金融, 旅游, 物流等幾大支柱行業受到鄰近地區的激烈競爭而逐漸失卻優勢, 政府從這些行業收取得來的稅金慢慢地不足以支撑開支, 由此之故政府只能靠內需 (不要搞錯, 此內需有別中國的 ”補貼家電下鄉”以催谷經濟的擴大內需政策), 香港政府的依將賴內需政策, 說穿了即是以地產為本的經濟, 亦即說以發展地產來維持/穩定政府的收入來源/水平. 在維持不公開拍賣土地的大環境下, 政府在增加與土地有關收入方面所能做的, 便是與發展商聯手加快落實舊區重建計劃. 明乎此, 便可理解為甚麼近年舊區重建的速度如此”敏捷” 如此有效率, 於是香港的舊街/舊建築物拆的拆, 遷的遷, 十幾年下來, 我們所熟悉的街景都一一面目全非, 真箇”相逢縱使應不識”了.說到對舊建築物的保育, 香港的成效不單大大的低於鄰近的國家如馬來西亞, 星加坡, 甚至連近在咫只的小兄弟 – 澳門也頗有不如. 人家的舊城區被聯合國文教組織列為人類文化遺產, 受到珍惜, 保護, 你若問我, 香港的舊城區在那裏? 香港有沒有可以拿出來使人讚嘆的建築羣? 答案是有的, 不過早已幻化成為舊照片/舊菲林上的光與影了. 事實上中環的舊郵政總局大厦, 舊海事處大樓, 中環消防局, 美利道舊差餉物業估價處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建築物, 而今都已灰飛煙滅了(美利樓除外), 怪只怪它們都座落於中環的黃金地段, 經濟一旦起飛, 自然便一律”無得留低”這些年來, 政府若看中某舊 區/舊建築物想要進行重建時, 總喜歡以 [這個地方沒有保育價值] 的理由作為拆卸的理據. 永利街在未提出全面保育的建議前, 市建局也是以此為依據來支持其重建行動, 然而不足一個月內, 市建局即 ”奮起”打倒昨日的我, 決定悉數保留永利街的唐樓. 這個出乎意料的變化, 有人說是因為政府同期正推動將 ”把舊樓強制拍賣的門檻由九成降至八成業權”條例立法, 故此在永利街重建方面讓步以爭取社會對有關法案的支持, 對此我不打算作出兩者是否有關的猜測, 然而市建局的轉軚卻使我感到困惑; 到底一個地方有沒有保育價值該由誰來決定? 古物古跡辦事處? 市建局? 地產發展商? 抑或長期居住在區內的街坊? 另外, 主事者又按甚麼標準來决定舊區的去與留? 除了有形的經濟和城市建設的效益外, 有沒有把人情味, 社區情和歷史價值等因素計算在內? 在决策過程中, 有沒有嘗試把將要拆卸的舊區當作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有機體來看待, 感受我們和這些舊區所一起經歷過的滄桑歲月? 想一想, 它們的存在能留住多少人美好的回憶, 而回憶是多少錢都不能換回來的. 我當然明白社會的步伐該是永遠向前, 我們的城市無可能長期停滯/凝固在一個時空的道理. 舊建築物終歸需要拆卸, 讓位予迎合新年代的建築物, 這是大勢所趨, 任誰也阻擋不了. 問題是這個趨勢來得實在太急勁, 在我們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 一幢幢老朋友已然湮沒在塵土裏. 我想任何政府都應該在保育和發展中取得有一個較合理的平衡 ( 我知道這個說法有點兒一廂情願, 請腦友們原諒我的天真), 然而事實上這個天秤現正以大幅度的向發展的一方傾斜, 導至嚴重失衡, 其後遺症是我們要在香港找回昔日的印記是越來越困難了. 一個沒有回憶, 沒有過去的城市予人的感覺是平面的, 枯燥無味的, 只有懂得保存文化遺產的城市, 才顯得立體, 以及有個性. 試想想, 不需生於50, 60後, 即使那些70後, 甚至80後的, 再過十多年, 恐怕也無法帶自已的子女回到昔日成長的地方, 腳踏在實地的環境上向他們的下一代憶述自已的種種經歷, 如此這般的情懷上的失落, 這個損失, 是香港人的集體遺憾, 不是一百幾十億的賣地收入所可以彌補得到的. 早陣子因事往觀塘走了一轉, 辦完公事後趁有餘暇便順道逛逛即將重建的觀塘舊區. 我其實不熟悉觀塘, 只能信步穿過樓宇之間迂迴曲折的小巷, 從橫街摸行到觀塘道, 巷中的小店鋪在售賣各式各樣的廉價貨品, 古靈精怪的物件或者街坊小食, 這一切建構成觀塘裕民坊的自我色彩,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厚的香港情味. 然而這個景象, 這股氣息快將隨著重建計劃而消失. 是的, 裕民坊與她周邊的街道傳統上是觀塘的中心點, 觀塘最令人回味的地方, 是她的特色小商舖, 和如扭麻花般相連著的小街小巷, 但這一切都快將成為歷史, 取而代之的將會是高可攀天的玻璃幕場大厦, 地下是巴士總站, 上面是商場, 住宅, 發展商當然會用盡地盤面積, 以取得最大的投資回報. 可以想像得到的是, 商場將會設計得美侖美奐, 極盡激剌消費購買慾之能事. 但箇中能否找到後街小巷店鋪的人情味?能否找回在巴士站及公園旁吃雲吞麵/牛什魚蛋的自由自在的况味?能否找回在舊戲院看戲、俟倚著大堂舊式磅重機等入場的輕鬆自由?能否找到在平價攤檔揀衫的樂趣?當又一個碩大無朋的商場降落在裕民坊上 (不是已經有APM商場麽?), 這一切都將不復再. 商場內的高級店舖, 不單只不是觀塘街坊們那杯茶, 它與小巴站、巴士站旁有攤檔、有雲吞麵、有老戲院、有小店鋪的環境終歸是兩碼子的事. 氣氛與感情, 早已深深的溶入你我記憶的深處, 那是不能複印出來的. 為甚麼重建時要全面删除裕民坊? 香港富人情味的地區已所剩無幾了. 我們是不是不可以只將樓宇重建, 而保留小販、小街、攤檔、小公園、小店鋪等舊區情味? 是誰丟了裕民坊? 政府會說, 發展是要為舊區帶來新的動力. 部份居民會說, 政府說重建已說了十幾年, 我們只想快點收到賠償後搬走. 我這類不在觀塘生活的人, 只能感到惋惜, 頹然, 沮喪; 至於大多數的香港人則會說, 觀塘區要怎樣, 是政府的事, 由有關部門作主, 與我無干. 於是香港的舊社區便彷如清晨的街燈, 一盞一盞的按次熄滅. 大家要不是嘆息, 就是不關心/不知道怎樣去關心. 裕民坊的死, 彷彿是天命使然, 回天乏術.真的是這樣的嗎?消失真的是必然的嗎?裕民坊真的只能無可奈何地在地圖上抹走嗎?作為香港的一份子, 我們有否關心過具有香港本土人情味的社區的生死?作為觀塘居民, 有否想過除了逃難式的搬離舊樓宇之餘也可多為保存社區特色發表意見?作為管理香港的政府官員, 有否用心了解過舊街道的文化和倫理? 有否想過重建不單止是樓宇問題, 樓宇容或是死物, 但舊區卻是一個有機體, 她的存廢, 影響著社區身份、經濟、家庭、甚至個人身份/價值觀. 舊區其實是一片獨特的文化景觀.想到香港人對身處城市的冷漠, 我想起這首歌; “What the world needs now is love/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愛 “, 我在這裏將內容稍作改動, 成為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舊區”(改寫內容有些不倫不類的, 我如此野人獻曝只想抒發一己情懷, 腦友們幸勿見笑)*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舊區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舊區, 有人情味的舊區, 那是唯一一種極度缺乏的東西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舊區, 有人情味的舊區,不,不是只給某些人,而是給每一個人 主啊!我們不需要再多一幢購物中心要消費的名店和餐廳已經夠多了 要進駐的高級商厦和豪宅也夠多了 足夠到時光的盡頭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舊區, 有人情味的舊區,不,不是只給某些人,而是給每一個人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舊區, 有人情味的舊區,那是唯一一種極度缺乏的東西 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舊區, 有人情味的舊區,不,不是只給某些人 噢!是要給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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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西環的黃金歲月 提供以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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