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炊煙彌漫在剛剛蘇醒的碾兒莊,和乳白色的晨霧相融和。露珠在莊稼的葉子或草尖顫動,村子的人趕著牛走向田野或者從田野歸來,鳥兒從窩裏飛出享受鄉野的自由,或者疲憊地飛回窩巢……這時,一縷縷炊煙從各家的屋頂嫋嫋地飄向村子的領空
痔瘡。這是碾兒莊的風景。
在這種風景的映襯下,村子人扛著鋤、吆著牛走出村莊,伴著雞鳴、狗吠、蟲啼開始了一天的勞作。正午,一家家的煙囪冒出一縷縷淡淡的輕煙炊煙,在陽光下似有似無。人們頂著陽光走回村莊,那縷縷淡淡的炊煙牽動著他們的饑腸。“老婆今晌午給咱做啥好吃的?”幹面?米飯?有沒有肉?這時,炊煙就成為他們的渴望。黃昏,在玫瑰色晚霞的映襯下,炊煙有了色彩,牧歌晚唱,牛羊歡叫,鳥兒歸巢,荷鋤而歸的農人抹幹頭上的汗珠,在醞釀著一個個散淡的夢境。
炊煙是碾兒莊的魂。它盤繞在一座座老屋頂上,有風吹來,它就散開來,東搖西擺、漫無目標的飄散。我的目光隨著炊煙遊動,它在我的凝視中施展著魔法。有時它宛若一條河流,有時又會成為一只風箏或者一葉帆船,或者一縷錦帶、一朵菊花、一面琵琶、一條蚯蚓、一團蘑菇、一只蝙蝠……散淡自如,瞬間變化。我喜歡這樣的情景。
十二歲時,我坐在田野裏,並不看天上的雲彩,那距離我太遙遠,我對它沒感情。往往這時,秀花姐就來到我身邊。她大我兩歲,住在我家隔壁
活動統籌課程。她的頭上總是有根紅頭繩,把長長的頭髮紮起來。她問我想啥呢?是不是想媳婦了?說著就詭秘的笑。我不惱秀華姐,因為她總是在饑餓的時候給我一塊饃,或者半截紅薯。我問她你肚子餓不餓?她說我不餓,女娃娃耐饑。說著說著村子上空的炊煙就升起了炊煙。她說我看著那煙就不餓了。那時村子的人還不懂得炊煙這個詞,就一個字:煙。
我和秀華姐就一起看煙的升起和飄散。秀華姐忽然問我:你說咱村子啥好看?我撓著頭想了半天,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臉上。在我的意識裏,秀花姐是村子最好看的女娃了。我看了好一會才說你最好看。秀華姐這時生氣了,羞紅了臉說跟你說正經的呢,你老是看我幹啥?誰家男娃眼窩瓷瞪瞪的看女娃的臉呢?我這才把目光轉開,看那屋頂上的炊煙。秀華姐說:整天念書、做飯、洗衣裳、拔豬草,煩不煩?煩了我就坐在地裏看煙,那東西神仙一樣飄來飄去,沒一點煩惱呢。
就為這句話,我崇拜秀華姐。我雖是喜歡看炊煙,卻沒有和神仙聯繫起來。此後的歲月裏,我常常和秀華姐一起坐在田野看炊煙,一直到她嫁了人
豐胸價錢,這種情景才結束了。她是二十歲就出嫁的,婆家在邱家莊,離碾兒莊五裏路。十八歲的我常常思念著秀華姐。思念她時,我就來到田野,瞧村子上空的炊煙,仿佛那是她的影子。我知道,邱家莊也是有炊煙的,只要有炊煙,秀華姐就永遠不會寂寞。
炊煙是我永恆的風景。它帶給我們的是淡泊的心境,還有對某件事、某個人的想望。我不再年輕,但這種對炊煙的感情還會曠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