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嘅靈魂,你奈我唔何
曾幾何時,有個地方叫做香港。後來上面有一班人叫自己做香港人;從此,香港就唔再係一個地理概念,而係一種獨特嘅文化,係一種價值觀,係一種身份認同。
1995年夏天,對我來講呢個唔單止係一個夏天,而且係一個永遠嘅夏天。當年我中學畢業,等緊去美國讀大學。當時我係一個經濟迷,好響往自由市場,好希望將自己嘅一生,都用來研究經濟問題。
6月20日,我已經知道自己會去美國,心情亦係未出發先興奮;就係呢一日,蘋果日報創刊,兩蚊份,仲送一個蘋果。我好記得個一日,心諗:「嘩,黎智英好勁,第日可以好似佢咁就好喇!」
搞智庫學會,非謀利,單身寡人就話可以,但當時我剛剛做老竇,點都要考慮現實。所以,我膽粗粗咁寫咗封信畀黎智英;點知佢秒回:「聽日嚟我 office 。」
有得去見兒時偶像,梗係第一時間喇。見到佢,問咗我三幾句私人嘢,然後就同我講:「Simon 你響香港搞 Think Tank ,唔會有朋友。咁喇,你幫我搞報紙喇;你識唔識寫嘢,寫畀我睇睇。」
就係咁,我入咗蘋果,第一個職位就係社論主筆。
係,一個全無傳媒經驗,甚至乎社會經驗都極之咁淺嘅人,就做咗香港最有影響力嘅一份報紙嘅社論主筆。
你可以想像,當時蘋果入面嘅人,自然有人好唔妥我。但主筆之嘛,都只不過係 writer-in-residence;咁多年來,蘋果入面我都無乜朋友,再加上蘋果編輯部同事,唔少都係社會主義信徒,所以大家互相對大家嘅立場,都有所保留。
但蘋果就係一間咁嘅公司;光譜闊過太平洋,大家互相有合作又有矛盾,完全係社會嘅縮影。
然後,我哋呢班自由市場派嘅人越來越多,我叫自己做蘋果批。當時另一份主流報紙,有個專欄叫「功夫茶」;我哋好鐘意「蘋果批」對「功夫茶」呢個意象。有時我仲會好認真咁去分析競爭對手報紙行文用語細微末節,希望了解遙遠的他嘅思維模式。
個段日子,好好玩;而我,幾乎每日都會被精神領袖叫咗去。嗯,其他人叫佢做老闆,黎生,但我叫佢做精神領袖。因為佢好多想法,每三幾日就畀我一個新嘅項目去開發。
好多人都只係知道,黎智英搞過傳媒,搞過蘋果促銷。那怕係蘋果促銷,都早過維基王十幾年;而當時的確有好多條件都未成熟。而且蘋果日報係最早有網站嘅傳媒, iPhone App ,動新聞拍片(YouTube 都未有),做動畫(Facebook 未上市,未有人講元宇宙)等等都係走到好前。甚至當時黎智英有叫過我哋去整個好似「墟」咁,人人都可以發表意見嘅平台,好熱鬧嘅⋯⋯
好多年之後,有樣嘢叫做 social media ;亦都係好多年之後,佢係想整個好似 Facebook 嘅平台。
但好可惜,蘋果成立之後,黎智英已經唔可以用到香港嘅股市作為集資嘅渠道;而事實上當年買入百樂門印製借殼上市,亦都破咗香港上市用最長時間嘅紀錄。就係咁,黎智英一早就好似畀人綁住雙手咁去做生意;而且後來有各種嘅封殺,更不在話下。
無咗呢啲收入,自然好多嘢都捱唔到落去。網購?大家知唔知 Amazon 燒咗幾多年錢?黎智英燒嘅係自己嘅錢。未有 YouTube Channel 之前就搞網上做 Live ,大家有冇諗過有幾貴?動新聞?
試吓將 Jeff Bezos 同黎智英調換處境 ?當我哋無咗資本市場嘅力量,仍然可以單靠消費者就生存得到,黎智英嘅經營之道,充滿智慧。幫蘋果做嘢,尤其是可以好近距離同黎智英工作,呢份經歷,可一不可再。
記得十周年報慶嘅時候,我記得有人送紀念品畀我哋,上面寫住:「四面受敵,八面威風。」
我亦成日同啲外國人講:「我師傅當年,細細個偷渡去香港,然後做童工,之後佢做個實業家,然後不斷創業,最後佢成為世界最大嘅專制國家嘅頭號敵人。」講嘅時候,與有榮焉。
有時我會諗,如果我見到佢,佢會叫我做乜嘢:「Simon ,你唔好浪費我嘅犧牲;我得一份自由,都已經押埋落去喇!」
黎智英將自己嘅自由,押落香港呢一個概念上面;香港已經唔再係一個地理概念,而係一份價值觀,一份信念。
捍衛香港精神,亦係捍衛自由世界所擁有一切美好嘅事件。唔單係為香港人,亦都係為咗所有嘅人,所有渴望自由,對未來有希望,對未知嘅事有好奇心嘅人。
香港,係一份精神。精神,無得被禁錮。
假如蘋果代表一部分嘅香港精神,當日嘅「四面受敵,八面威風」,今日亦係屬於香港人嘅。
利世民小資料:
利世民(Simon Lee)(1976-)原名李兆富,1997年畢業於密歇根大學,取得政治與經濟學士學位。香港政治評論員、專欄作家。
利先生曾擔任前香港立法會議員夏佳理(Ronald Arculli) 的議員助理,並於1999年代表自由黨參選香港區議會選舉,在銅鑼灣選區挑戰民主黨的謝永齡,但落敗。其後創辦香港自由主義智庫組織「獅子山學會(The Lion Rock Institute)」,並成為骨幹會員。2013年,他辭去一切會務。2014年,創辦網上媒體《全民媒體(Hong Kong Citizens' 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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