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一個演講裏碰到
Mark Balaguer,閒談間他提到著名語言哲學家 Keith Donnellan 在十多二十年前退休時,便決定立刻享受人生去也,甚至沒有回到 UCLA 的辦公室執拾,從此放棄哲學研究。不過,Donnellan
沒有完全脫離哲學,因為他在 2012年還出版了一本以前論文的結集,並親自寫了一篇導言,只是退休後沒有再做哲學研究而已。
這令我聯想到另一位哲學教授
Bruce Vermazen,是我在柏克萊讀研究院時認識的。Vermazen 雖然不像 Donnellan 那麼大名鼎鼎,但在語言哲學 (尤其是 Davidson
的語言哲學) 和行動哲學 (philosophy of action) 的圈子,他算有點名氣。我從
Donnellan 想到 Vermazen,是因為 Vermazen 也是頗早退休 (約六十歲吧),也是退休後放棄哲學研究,而且比 Donnellan 更極端,可說是與哲學訣別!
Vermazen
熱愛爵士樂和拉格泰姆 (ragtime),退休後成立了一隊拉格泰姆樂隊,參與演出,不但吹奏他擅長的短號 (cornet) ,更開腔高歌。他的樂隊除了經常演出,還灌錄了唱片,當年送過一張 CD 給我。以下是他去年一個演出的短片
(最初站著的那人便是 Vermazen,他唱歌的部份由 1:30 開始) :
雖然沒有再研究哲學,但
Vermazen 的學者精神仍在,退休後致力研究一隊在二十世紀初活躍的六人色士風樂隊 The Six Brown Brothers,最後寫成一書,由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
放棄哲學,可惜嗎?我相信
Vermazen 自己完全不覺得可惜。我在柏克萊時跟 Vermazen 算是稔熟,修過他的 graduate seminar,做過他的助教兩次,而且間中和他喝啤酒閒聊;記得他曾對我說,有幾個大計劃,都是音樂方面的,待退休後便立刻實行,說時的神色,令我覺得他急不及待要退休。當時我問他是否仍會研究哲學,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會了,研究了三四十年,還不夠嗎?」其實關鍵不是他研究了多久,而是他對哲學已厭倦了;既已厭倦,而且有其他躍躍欲試的大計,這還不足夠是放棄哲學的好理由嗎?事業不必終身,只要活得愜意精彩,退休後再闖新天地又何妨?
Vermazen 平易近人,不拘小節,而且對研究生很好,每個學期末都會請自己的助教吃頓好的。有一次我有份去吃,跟其他幾位助教先到
Vermazen 家裏集合;大家到達後,只見 Vermazen 有點恍恍惚惚、精神不能集中的樣子,我問他是否不舒服,誰知他竟答道:「沒甚麼的,只是吸了點大麻。給我十五分鐘,就可以出發吃晚飯去了!」然後走進書房。也不知他是多久前吸了大麻,十五分鐘後,他果然清醒過來,精神奕奕和我們去吃越南菜!
沒見 Vermazen 超過十年了,今天想起他,遙祝他身體健康,繼續享受訣別哲學後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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